波士顿咨询集团(BCG)4月18日发布的一项最新研究显示,虽然美国在研发总投资方面仍位居全球第一——2015年达5000亿美元,但中国在后期研发阶段——即将研发成果转化为商业产品——的投资几年前已悄悄超过美国。BCG进一步预计,按目前的投资速度,到2018年中国在关键的后期研发上的投资将达到6580亿美元,是美国的两倍。
报告引用的数据显示,在“基础与应用”研发方面,美国仍是全球领导者。美国每年在研发上投入的5000亿美元有大约三分之一花在了这方面,另外三分之二被用于后期研发。而中国在后期研发上的投资占到总投资的84%。过去10年,中国在后期研发上的投资平均每年增加20%,而美国仅增加5%。
这项报告的一个结论认为,美国正在努力发明新技术,而中国和日本等其他国家正通过将这些想法转化为商业产品而从中获得好处。比如美国发明了包括平板显示器,数字移动电话,笔记本电脑和太阳能电池板等技术,然而将这些产品发扬光大的却是其他国家,特别是中国和日本。BCG研究报告的作者之一贾斯汀-罗斯表示:“其他国家正在搭美国投资的便车。”
这一报告可能挖掘出一些所谓的“事实”,但结论并不客观。首先,美国在后期研发的比重低于中国,是由两国产业结构决定的,中国以制造业为主,而美国企业在全球高科技领域具有垄断性的地位(比如微软、波音、苹果、英特尔、谷歌等),那么,作为一个传统产业为主,而且是世界规模最大的制造业基地,中国企业通过研发与创新以提高国际竞争力的压力远远大于美国。
数据显示,美国私营部门占总研发预算还不到5%,远远低于中国的34%。而且美国学术研究对制造业需求的关注程度并不及其他国家,以中国为例,在已经发表的研究中约38%涉及工程。这种结构与各国的产业结构以及学术导向有关。而不是一种有意的“搭便车”行为。作为一个科学技术领先的国家,美国注定会成为其他追随者的学习对象。
报告没有指出的一个事实是,尽管东亚地区在移动电话、显示屏、笔记本电脑等领域市场占有率比较高,但是核心技术以及行业利润依然以美国企业为主。比如苹果手机。并且,这些行业已经算不上高科技行业,由于竞争加剧而变成普通的制造业,利润比较小,风险度高,比如在太阳能、显示屏领域。这也是很多美国企业退出这些行业的一个原因,而不是因为技术研发的落后。因此,不能因此就认为东亚企业搭美国的便车,尤其是在美国企业保持技术领先地位的背景下,企业追赶型的研发投入一定会多于技术研发长期积累的美国企业。东亚经济结构中制造业比重大,技术追赶等特征意味着在后期的研发投入客观上要比美国高。
其次,中国在“基础与应用”研发领域也在奋起追赶。中国正在筹建15个国家实验室,其中青岛海洋科学与技术国家实验室已经成立。1997年,中国科研人员对SCI(科学引文索引)论文的贡献量不足2.5%;2006年,中国的SCI论文数量超过了德国、英国、法国与日本,仅次于美国;2015年,美国对SCI论文的贡献量占25%左右,中国则超过了20%。这意味着中国在原始创新领域追赶的速度在加快。在去年公布的《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中,就要求加强对关系全局的科学问题研究部署,增强原始创新能力,到2050年建成世界科技创新强国,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和创新高地。
当然,中国研发经费结构中,基础研究投入不足的局面尚未实现根本转变,但转变的趋势已经发生。以2015年为例,中国研发经费支出规模达到14169.9亿元,比上年增长8.9%,较2011年翻了一番,支出规模仅次于美国稳居世界第二位。但基础研究投入占全社会研发经费5%左右的比例远远低于主要创新型国家的水平(10%以上)。基础研究经费投入是增加国家原始技术创新供给、提升企业创新能力的重要保障,中国需要夯实创新发展的基础。科研创新必须依赖一个国家的原创基础研究,美国经济之所以强大,就是这个原因。
中美之间的经济竞争,归根结底是研发与创新的比赛,BCG的报告显示美国正在认真的对待来自中国的挑战,中国也在加快推动和落实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这是两个国家间的一场和平的马拉松赛跑,中国在努力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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