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财富顾问将客户与依赖客户信任（有时甚至是犯罪现金）的汇款公司联系起来。

想象一下，将您毕生的积蓄托付给一群仅通过 WhatsApp 认识的陌生人。一些富裕的中国人愿意进行这场“赌博”，将部分财富转移出大陆。以 32 岁的菲比为例，她最近搬了近 100 万元人民币（137,000 美元）。为此，她首先必须将钱转入当地服务商的账户。然后，出于隐私等问题，菲比要求只透露自己的化名。

紧张的几个小时后，交易开始零碎地汇入她在香港持有的一个单独账户。香港在中国的金融生态系统中仍然占据着独特的地位；一旦有了现金，它就可以去任何地方。

菲比账户中出现的资金总共来自 10 人，其中一人通过 ATM 存入了相当于 1,300 美元的纸币。该交易通过一个非正式的、不受监管的系统进行，该系统在全世界被称为“hawala”。在大陆和香港行政边界的一侧，菲比将她的钱交给了她的协调人网络的成员；另一方面，网络中的其他人也反映了该交易，他们将钱存入她的账户。整个行动都依赖于信仰。但菲比的等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令人紧张：她是通过相互关系介绍的一位知名的、受人尊敬的理财经理向她介绍了这家汇款机构——这在中国是非法的。

自疫情后国际边境重新开放以来，富人的顾问报告称，对海外后备选择的需求激增。此外，国内经济看起来越来越糟糕。出口举步维艰，房价下跌，超过五分之一的年轻人失业。许多富裕家庭认为，无论是为了使资产多样化，还是为未来潜在的移民铺平道路，都必须在国外有钱。

移民进行中

预计将移居选定国家的中国人数

来源：Juwai IQI

预测是基于近年来从中国到3个国家的移民总数的比例（未包含其它国家），1k代表1000人

传统的避风港仍然具有吸引力——想想温哥华的公寓或美国的股权投资——但在过去两年里，新加坡日益成为受欢迎的目的地。在这个稳定、低税率的城邦国家，普通话是官方语言之一，中国资金涌入的迹象随处可见。一级方程式新加坡大奖赛期间，夜总会的单桌每晚能卖到 7 万美元，中国亿万富翁的时尚酒吧比比皆是，管理富人资产的家族办公室数量激增。

中国合法转移现金，个人通常每年只能向海外汇款5万美元。他们在移民时也有一次性的转移资金机会。填补缺口就是地下网络发挥作用的地方。“这些机构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以满足不断增长的需求，”上海纽约大学金融学兼职教授乔尔·加洛 (Joel Gallo) 表示。“它们就像准银行公司一样运作，但却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运作，并巧妙地站在灰色地带进行监管套利。”

目前还没有关于该行业规模的可靠估计，但当局披露的调查表明，该行业规模巨大。官方媒体2021年援引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的话报道称，在中国西部甘肃省的一项调查发现了一项资产756亿元人民币的运作。这笔钱分布在一个由五个组织组成的网络中，这些组织在20多个省份使用了8000多个银行账户。

这些网络的范围确实是全球性的，不仅在香港运作，而且也在有大量华人侨民的地方也运作。根据英国国家犯罪局 (NCA) 2019 年的情报评估，地下钱庄“极有可能”在关键地点准备好资金池，以便收款人能够快速收到当地货币现金。

不过，与其中一家钱庄合作并不是一个可以掉以轻心的决定。在中国大陆使用非法货币兑换服务的人通常会被处以试图转账金额 30% 或以上的罚款。如果金额很大，提供服务的人将面临巨额监禁。尽管无期徒刑的最高刑罚通常只有存在贿赂等复合犯罪时才会判处，但有报道称，判处一年至五年徒刑的情况很常见。

尽管你在香港、英国或新加坡等地，中国的资本法不适用，但合法银行有可能对资金来源产生怀疑。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发言人表示，虽然新加坡没有实施其他司法管辖区的资本管制，但监管机构要求包括汇款代理在内的金融机构检测和报告可疑交易和行为。机构还被要求降低受其他司法管辖区法律影响的活动带来的声誉、法律和运营风险。

新加坡的银行有理由保持特别高度的警惕：8月份，当局逮捕了10名华裔人士，并指控他们犯有包括洗钱在内的一系列罪行；超过 28 亿新元（约149亿人民币）的现金和其他资产被冻结或没收。这些指控涉及试图转移诈骗和非法赌博等非法活动的收益，而不是汇款。

但汇款业务也有其阴暗面。据NCA称，为了最终通过hawala进行交易结算，中国地下钱庄经常使用犯罪集团通过贩毒、走私香烟、有组织非法移民和人口贩运等活动产生的现金。例如，在中国和英国都有业务的团伙可能会先将钱支付给伦敦的hawala收款人，然后由上海的地下钱庄份子支付相应金额。

中国当局严厉打击了一些，例如将现金装在手提箱或汽车后备箱中转移，或者用帆船运往香港。

英国执法人员发现，中国学生账户有时被用作后门，将资金转移到合法的银行系统。NCA 查明有 100 多人向 14,000 多个个人银行账户存入现金，这些账户主要由中国学生持有或设立。12 个月内存入这些账户的现金总额超过 1 亿英镑（约8.9亿人民币），其中一些人每人停车金额超过 250 万英镑（约2225万人民币）。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航行的高风险是值得信赖的金融专业人士成为中间人的原因之一。虽然被公司合规问题所困扰，可能会让他们失去职业生涯，但私人银行家在客户的压力下可能会进入灰色地带。彭博新闻社采访了四位金融家，他们讨论了如何模糊界限。所有人都要求匿名，以便畅所欲言。一位目前在一家联合家族办公室工作的前私人银行家描述了他个人如何参与为富有客户转移资金的过程。另一位金融家表示，他帮助向客户介绍这类服务，而他的公司则帮助富有的中国人建立可变资本公司（variable capital ­companies）——新加坡一些投资基金使用的一种结构，可以向公众隐藏最终受益人的身份，尽管监管机构可以看到。

欧洲不同银行的另外两名私人银行家表示，虽然在账面上他们无法帮助客户规避资本管制，但他们确实向亲密且值得信赖的客户传递了地下汇款机构的联系信息。通常，这些推荐人都不会收取佣金：传递链接是为了让重要客户满意，并有可能赢得未来利润丰厚的合法业务。过去几十年中国财富的爆炸式增长意味着存在大量的潜在需求。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更多的资金正在寻求离开。房地产顾问Juwai IQI在8月份表示，预计未来二年将有70多万中国人离开中国。根据其网站上的搜索结果，购买房产的热门目的地包括澳大利亚、加拿大和英国。新加坡在4月份对外国买家征收了60%的房产税，这抑制了中端市场的需求。

如果流出中国的现金多于流入中国的现金，这意味着并非所有汇款请求都能通过镜像交易得到满足，各机构在找跨境汇款的方法；限制这些路线一直是一场长期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国当局严厉打击了一些简单的方式，例如将现金装在手提箱或汽车后备箱中转移，或者用帆船运往香港。对海外收购的审查越来越严格，减少了通过向中国境外的公司支付高价来套取资金的机会。

有一种流行的技术被称为“smurfing”。它涉及在大陆招募尚未使用其合法汇款限额5万美元的人员。通过使用许多人，这些机构可以利用他们的银行账户和小额个人津贴将大量资金转移到国外。政府披露的案例调查显示，有时这种规模会较大。据官方媒体报道，一名李姓男子招募了 102 名人员，帮助其在 2020 年捐赠 680 万加元（约3200万人民币）。

当资金数额更大时，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一种常见的伎俩是篡改必须在海外结算的进口合同。这可以通过夸大进口货物的价值来实现，然后卖方同意将差额存入一个单独的离岸账户。或者它可能涉及彻底的伪造。在东部城市温州的一起案件中，一家公司制造了欺诈性商业交易，声称其进口商品支付了 900 万美元（约6500万人民币）。据国家外汇管理局披露，另一家位于深圳的投资公司捏造交易，并向海外汇出近 1800 万美元（约1亿3千万人民币）。

对于 XTransfer Ltd.这样的公司来说，发现此类非法交易已成为一种法证侦探游戏，该公司帮助中小型企业进行贸易并确保银行合规。在该公司的香港办事处，XTransfer的一名员工指着一行行数据，这些数据用于检查交易是否真实。该公司总共使用了1000多个统计数据来自动验证。当事情不对劲时，通常会有一些迹象。XTransfer 反欺诈专家龚伟松表示，包括钻石、祖母绿或大件电子产品在内的高价值商品是伪造交易的常见伎俩。龚伟松说，“如果特定卖家的交易数量异常高，而且还来自各种不相关的账户，那就是另一个危险信号。”

即使将资金转移出中国变得更加困难，专家们预计总体尝试不会有任何放缓。法国投资银行Natixis的高级经济学家Gary Ng估计，基于旅游数据中无法解释的差异（这表明中国游客在旅行时将现金留在国外），预计今年将有多达1500亿美元的资金流出。

来自中国的钱比以前更不值钱了

2013年10月11日以来人民币兑美元价格变化

资料来源：彭博社

金杜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新宇表示：“新冠时代之后，中国人出于工作或个人原因向海外汇款的需求不断增加。” “更多的人可能会诉诸非法渠道，我们可能会看到当局调查的案件有所增加。”

地下网络不仅利润丰厚，而且非常复杂，以任何从事外汇交易的人都熟悉的方式进行交易。据使用过他们的人说，他们赚钱的一种方式是要求更昂贵的汇率。例如，如果一个人在银行通常需要 716 元兑换 100 美元，那么他们会要求 733 元；费率每天都会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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